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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节 三指男人（第3页）

其实，昨晚停电的时候，田主任根本没睡着。妻子阿玉直到三十多岁才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被田主任视作掌上明珠。当时，田主任刚把六岁的儿子哄睡，回到自己房间就听到了周言的惨叫。当时阿玉还恨恨地骂了一句：「狐狸精！」田主任马上从床上爬起来，从厨房里摸出一把菜刀走了出来。

阿玉在食堂工作。她一看田主任的那副模样，嘲弄地说：「干什么？想英雄救美？」

田主任走进房间，把手里的菜刀塞到枕头底下，说：「我是怕歹徒冲进咱家来……」

当晚，田主任脑袋枕着菜刀，不停地胡思乱想。他甚至冒出一种奇妙的想法来：希望这个漂亮而又目中无人的女人真的遭遇什么横事。到了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拎着菜刀上了四楼，走进周言的房间，扬起手中的菜刀，对准周言的脖颈一下一下地砍去……

所以，当听说周言的死法和自己梦到的一模一样，而且凶器极有可能就是菜刀的时候，田主任的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他生怕自己夜里梦游，真的把周言给砍了。他当时就惊慌失措地跑回家，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菜刀来。当看到刀上并没有沾着血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田主任正在愣神，卞月琴故作神秘地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我跟你们说啊，打从昨天一大早我看周言就有点不对劲了，她头顶的黑气太浓，邪气入体，分明就是撞邪了。我跟她说，想让她多注意一点，可是她竟完全不当一回事，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卞月琴用手绢按了按眼角，接着说：「依我看呀，一定是他又回来了……」

三指男人

「他是谁？」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姜天宇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卞月琴。

卞月琴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定了定神，缓缓说道：「那件事，你们可能当年在报纸上看到过。我从这家医院开业以来就一直在这里工作，那件事我可是亲身经历过，至今都没办法忘记……」

「事情大概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候这家医院刚建成不久。那年我刚好三十岁，一天晚上我值夜班，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突然来了一个奇怪的患者。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年龄大约四十多岁，双手紧捂着腹部，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一副痛苦的模样。旁边一个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男的搀着她，看上去应该是她男人，个子很高，头上缠着绷带，好像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完全看不到长相。而且，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小指和无名指齐根断掉了，十分显眼。两人穿着十分朴素，女人还包着个头巾，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当时值班的医生名叫李德秀，临床经验十分丰富，他马上安排为女人做了详细检查。」

说道这里，卞月琴顿了顿，环视众人。见自己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她不禁有些得意，这才接着说道：「结果一检查，发现女孩腹部的主动脉长了一个瘤，已经出现破裂的征兆，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接受手术。于是，李医生和男人沟通了一番。男人一听，当时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李医生的裤腿，求李医生救他女人一命。当时看那男人可怜的样子，我们几个护士都在后面偷偷抹眼泪。」

「最终，李医生还是心软了，要男人先去交费，剩下的他给补上，算借给男人的，以后慢慢还。男人千恩万谢地跑去交了钱，签了字后，女人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主刀医生就是李德秀。那时，我才知道这男人叫郭友荣，女的叫姜景红。当晚只有我和另一个护士值班，所以我们两个都进了手术室。结果，手术进行没多久，女人腹部的动脉瘤就破了，大出血导致休克，再也没从手术台上下来。」

「当时的场面恐怖极了，我们几个护士都被吓坏了。当李医生告知男人手术结果时，男人竟出乎意料地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流，走进手术室，抱着女人的尸体就走。走到门口时，他才回过头来，盯着李医生看了很久，最终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来：『是你害死她的，我要你偿命。』我们都为李医生辩解，这手术本来就有风险性，而且女人当时的情况根本就不乐观，手术都是按照标准流程来做的，出了人命，跟李医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那男人根本就不理会我们，抱着女人的尸体扭头便走。」

「那件事发生后，每天都有很多记着蜂拥而来，对李医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最终还是院长出面，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可是没几天，经常有人看到那个三指男人出现在医院里，远远地盯着李医生看。由于男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院方也没有理由驱赶，只是交代保安多留意，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谁也没想到，就在一个星期后的晚上，男人冲进李医生的家里，用菜刀残忍地把李医生砍死了。邻居们都听到了动静

（）

，有几个胆大的冲上了楼，刚好把那个三指男人堵在了李医生家里。男人见无路可逃，便从窗户跳了出去，翻过围墙，跑进了背后的山里。后来警察搜山搜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男人的身影。后来听说，郭友荣和姜景红都是假名，至于这两人真名叫什么，来自哪里，没人知道。他们就像两个幽灵一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杜宣还小，只是隐约记得当时的报纸好像都在报道这件事，造成过不小的轰动。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卞月琴有点缓不过气来。她抚着胸口，大口呼吸了几次，接着说道：「听说，后山上到处都是以前打仗挖出来的防空洞，如果人跑到里面，很难找到。后来还是院长组织了几个胆大的人，配合警方在防空洞里进行了一次搜索，终于发现了那个三指男人的踪迹。据当时从防空洞里回来的人说，发现三指男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警察对他说什么都没反应，只是发狂地挥舞着手里的菜刀。也许是感觉自己走投无路，他举起菜刀，对准自己的脖颈用尽全力切了下去，倒在了早已死去的妻子身旁。这个男人的力气出奇地大，那一刀几乎把自己的脑袋都给剁了下来，实在是太惨了……「

「你们知道吗，李医生当年就住在1号楼的401，而且他死的那天，也是8月18号。现在，周言和李医生死在了同一天，死法也一模一样。你们说，这是巧合吗？我看呀，一定是那个三指男人阴魂不散，又从山上跑下来索命来了……自从李医生死后，这401就变得很邪门。我跟院长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再安排人住进401了，他却说我是封建迷信，唉……你看吧，到现在这401已经带走三条人命了……」

杜宣连忙插嘴道：「除了李医生和周言，401还死过人？」

卞月琴愣了愣，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好像自己太过激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她咽了口唾沫，犹豫了半天才艰难地说道：「是啊，就是去年的事。之前住在401的是一个叫纪小美的女孩，被分配到这里来实习，人挺开朗，也挺漂亮的，工作也挺上心，大家都喜欢她。可是有一天，她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神色慌张，谁跟她说话也爱答不理的。我看见她的头顶有一团黑气，明显是撞了邪了。于是呀，我特地去给她求了道符，让她随身带着。可是没想到，她当天晚上就……而且呀，她也是被菜刀砍死的。你知道吗，纪小美死的那天，也是8月18号。你们说，世上有这样的巧合吗？凶手肯定就是那个恐怖的三指男人。这事，警察肯定管不了，我得去和院长说说，让他请高人来做一场法事才行……」

尽管田主任知道这些传说，还是禁不住后背发凉，一旁的姜天宇则一言不发，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宣心里一沉，他第一次听说这栋楼里还有这么恐怖的传闻。

卞月琴还在说着一些神神道道的话，这时，202的房门开了，孙吉利慢悠悠走了出来，卞月琴终于闭上了嘴，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孙吉利站在门口，视线如舔舐一般滑过楼道里的三人，最后把视线停留在田主任的身上。他的眼神有些困倦，好像永远也提不起精神来。

然后，这个懦弱的男人裂开嘴，对着田主任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那是因为田主任是他的上司。可是孙吉利的眼睛里却露出一种仇恨，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还是被杜宣看在眼里。

被孙吉利看见自己胆怯的样子，田主任不禁有些恼怒。他捂着嘴咳嗽了几下，恶狠狠地瞪了孙吉利一眼，正色道：「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我去上班了。」孙吉利的眼神马上变得怯懦起来，他收回目光，低下头，转身朝楼下走去。

在单位里，田主任总是对孙吉利呼来喝去。欺辱孙吉利，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乐趣之一。甚至有一次，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在办公室里当着所有医生的面狠狠羞辱了孙吉利一番。然而孙吉利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一尊石雕。只是，他的脸越来越白，最后看上去都有点吓人了……

看着孙吉利慢慢远去的背影，杜宣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孙吉利的双手好像永远都插在衣兜里。自从自己到这里工作以来，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双手，就连昨天晚上看见他时，虽然穿着睡衣，双手也是背在身后……

杜宣莫名觉得这个孙吉利有些深邃。

磨刀

周言死后的第三天，院长隋四文回来了。院长是个中年男人，他身材肥胖，头顶全秃，看上去活像一个秃头海怪。由于老婆孩子都在国外，他在K市一个人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在接受警方询问的时候，他不停地用手绢擦着头顶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当提到他和周言之间的关系时，院长矢口否认，坚称他们之间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走出警局，已经是中午了。院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约上四海集团的几个高管，在市里最高档的酒楼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这才醉醺醺地回了家。

对院长来说，周言的死大概和死了一只苍蝇没什么两样。

院长刚刚离开警局的同时，两个警察又来到了1号楼，把孙吉利带走了。

警方通过调查了解到，他有杀害周言的动机。

孙吉利和周言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孙吉利比周言大一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暗恋周言。但是，高傲的周言怎么可能看得上孙吉利？于是，对周言的暗恋慢慢发展成了病态的跟踪，孙吉利经常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周言。周言实在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报了警，孙吉利被拘留了五天，万幸的是他的成绩比较不错，并没有受到学校的处分。

周言让孙吉利被拘留，他有理由怀恨在心。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原本就内向的孙吉利话越来越少，人变得越来越阴沉。毕业后，孙吉利便不知所踪。直到周言毕业后分配到雨田医院实习半年后，孙吉利才应聘到同一所医院做了医生。周言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孙吉利在工作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周言的手，竟被周言当众狠狠甩了一巴掌，怒骂道：「你这个流氓，臭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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