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百字,是张景云先生二?一五年十一月三十一日给我复函的补充部分的一个完整段落,征求同意后附录于此。我去函是征求《花踪马华文学大奖赞词》同意让我收入《雨》作为附录。
middle-brow一词,王德威先生二???年为《尔雅短篇小说选》写的序论里译为“中品”,刊出时引起轩然大波,以致收入《尔雅短篇小说选》时被迫删掉近八百字的几个批评性段落,后来在收进自己的文集时才把它恢复(王德威,《温文尔雅——〈尔雅短篇小说选〉序论》氏著《众声喧哗以后——点评当代中文小说》台北:麦田,二??一:四一二──四二六)。但那些被删掉的文字,有的可以引来做张景云先生middle-brow之论的补充。
“尔雅短篇小说的主要阵容,是由我所谓的‘中品’作家所支持。我藉‘中品’一词对应英文的Middle-brow,意味品味不高不低、雅俗共赏……
简而言之,中品作家的首要关怀是世路人情。他(她)们的作品与言情小说相比,多了人间烟火味;与高蹈小说相比,又少了野心与创意。……中品小说的限制,是对文字及人性的钻研每每适可而止;既要追求社会伦理的共识及修辞建言的圆通,就不能孤注一掷……
在文学奖与小说选当道的这些年,中品作家多半不受青睐。但当读者抱怨文学愈来愈‘看不懂’的时候,中品作家恰恰就是写来要让我们‘看得懂’的。”(页四一七──四一八)
张景云先生的批评看起来比一向温文尔雅的王德威教授更为严厉。以马华文化界刃匕首投枪的风气,公开发表这样的意见,腹背受敌看来是很难避免的,但我认为,马华文学必须面对它。
《温文尔雅》中描绘的中品小说以“看得懂”为准绳,恰恰是十五年后的当下的台湾文学的“王道”,也普遍受到文学奖和选集的肯定。开卷周报就是那样标榜的。
当然,马华文学的处境更为困难,一直以来“以middle-brow为high-brow”实有其不得已处。长期在歪斜的革命文学影响之下,其实连middle-brow都很难得了,更别说什么high-brow了。如果不怕得罪人直言,可以这么说:很多写作,其实还是非常初级的,仅仅还只是徘徊在门槛边而已。我们的处境远比“非常困难”还困难。
二?一六年一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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