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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节 做鬼还要 PUA （第1页）

（）

1.

这座城市有很多塔楼，一梯8户或一梯12户，户型大多不太好，要么卧室窗户与邻居的阳台是紧密相连的直角，要么厨房的窗户侧斜方是另一单元阳台，总之私密性不太好，就容易一些奇葩事。

比如有个叫路易的老小区里，住着暴露狂，喜欢裸着站在自家阳台向邻居展示身体，报警也没用，人家在自己家里，有光着身子的自由，又没让你看，你管得着吗？

有一天，路易小区来了个换纱窗的，叫七苜，长得好看，笑容明媚，可惜走路有些摇摆，站着不动时，也隐隐晃着身子，好像总有一阵风在吹着他似的。

这个夏天蚊子又多又贼，七苜生意很好，有时一天能赚好几百，遇到热情的大妈还管饭。他每天在心里算着钱，多挣，不花，差不多到了九月就能攒下一笔钱，再加上以前的积蓄，彩礼就够了。

七苜的老家的彩礼很贵，动辄二三十万。他大哥娶妻后，家里就再也没有积蓄了，七苜只能靠自己。幸好他长得好看又勤快，媒人说，这么好的小伙子，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就有人愿意嫁。

七苜想尽快攒够这笔钱，结了婚，人生也就落听了。

2.

这一天，七苜生意尤其好。

他帮一个大妈量纱窗尺寸的时候，顺手修好了阳台晾衣架。大妈一感动，在「夕阳红」群里吼了一嗓子，群里几十号老太太全住路易小区，这家要换纱窗，那家要装防盗纱门，还有要修这修那的，七苜忙坏了，修理虽都免费，但纱窗的订单是平日的好几倍。

这天最后一个主顾是1903。

19层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七苜大声咳嗽了好几声仍旧黑漆漆的。

这时1903的门开了，夕阳从门内照出来，一个全身金灿灿的女人站在亮光里。

以七苜的表达能力实在无法描述那一刻的感觉，大约就相当于电影里主角就快死掉时救星突然降临，「邦邦邦~嘭嘣嘭」的背景音乐响起来，让人又振奋又激动，每每这种时刻，七苜都会捧着手机忍不住抖起腿。

「换纱窗的吗？进来吧。」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有些疲惫。

七苜愣在原地抖腿。

「快点啊！蚊子都飞进来了！」金灿灿的女人又把门拉开了些，于是七苜急忙跳进光明里。

「金灿灿」是非常具体的金灿灿——那个女人只穿着吊带和热裤，全身涂满了金色的膏粉，连头发和嘴唇上也是，像步行街的铜雕。

「不好意思啊，房东一直催催催，让我赶紧回来量窗，我这妆都没卸……刚才吓了你一跳吧？」金灿灿说。

「没、没有。我们村外有一个狐仙庙，仙人的金身就是你这样，不、不会吓一跳。」七苜语无伦次，努力不去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是狐狸精吧？」

「不不不，是女神仙。」

金灿灿「哈哈哈哈」地笑起来，她笑得很大声，脸也明媚，但七苜总觉得她并没有在笑。

金灿灿说：「看你长得挺老实，还挺油嘴滑舌的」。

七苜说：「是真的有一个狐仙庙。」

金灿灿说：「行，有就有吧，赶紧量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七苜开始量窗户了。

客厅的窗户量了四五次，尺寸老记错。

量到卧室时，他拉开厚窗帘，看到外侧的窗台上用记号笔写着一行粗粗的黑字：「一直没有好事发生，想从这里跳下去。」

七苜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就被隔壁的男人吓了一跳。

隔壁的阳台和金灿灿的卧室呈直角，那男人赤身裸体坐在阳台上，身体前侧的器官一层层地叠进肉里，脸晒得通红，汗水顺着法令纹流下来，他巴巴地瞧着金灿灿的窗，看到了七苜，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七苜骂了句脏话，拉上窗帘，又拉开了，冲那人做出挥拳的手势。

「现在定做纱窗送防护栏，」七苜对金灿灿说，「这种好事儿可不经常有，知道不？」

「哦，那我和房东说一声。辛苦你了。」金灿灿打着哈欠送客。

3.

七苜白天揽活，晚上就撑开简易帐篷，随便找个平整的地方睡觉。

那个晚上，七苜给了小区保安一包烟，把帐篷搭在了金灿灿楼下的小广场里。

他躺在凉席上，盯着1903的窗户，灯熄了，又亮了，又熄了。金灿灿金色的身体一直在他脑海中晃动，让他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下，站起来就摇摇摆摆地想抖腿，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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