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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喜忧参半金钱与命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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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歆这次高调地接受媒体的专访，通过电视报纸的报道后，人们看到衰老的王廷歆现状，官司失败后一无所获，还要承担如此巨额的诉讼费用，还要被龚如心追讨。显然人们总是同意弱者的，虽然王廷歆一点都不示弱，还把自己装扮成强者的样子，但社会大众对老人有一定的同情心。对王廷歆的同情，就会对龚如心形成压力。

人们对于这桩「世纪争产案」，看法也是两极的。

一种认为，华懋集团是王廷歆一手创办的，由王德辉发扬壮大，虽然龚如心也参与其中，但王德辉死后怎么就全变成了儿媳妇的？

而且这个儿媳妇，对公婆极不孝顺，每个月只给家翁2万元，十年不去看望长辈，还把王德辉名下的资产稀释转移，显然把华懋集团当成她们龚家的了。这对于在香港这个以家族公司居多的社会里，评价一定不是正面的。

再加上，后来的龚如心那种另类的打扮，另类的个性，另类的行事作风，常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媒体版面上的八卦，所以，受到富豪们的尊重不易。而儿媳妇掌控了家族的资产，也难得到家族企业老板的认同。

另一种认为，华懋集团是在王德辉龚如心的手上高速发展起来的，你王廷歆当了几十年的甩手掌柜，如今儿子死了，华懋集团在儿媳的手上经营得风生水起，你王廷歆又要来争夺财产，说不过去。

有这两种看法的人，观点也不是绝对一成不变的，有时候，随着案情的发展，案件的主角身份的变化，看法也在变化。例如，原诉庭时期，特别是龚如心在法院那一次撕心裂肺地嚎哭，哭软了很多人的心。而现在案件出人意料的反转，人们见到如此高龄的王廷歆，心情又变了，变了的心情，也会影响看法。

这次媒体的专访，通过广泛的报道，在社会上的反响是比较大的，也向龚如心一方传去了信息，这一点，王廷歆显然收到了明显的效果。

王廷歆怀里抱着「利欲熏心」四个大字的画面，随着报纸的发行，也定格在大家的印象里。从此，人们好像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他的去世。

可这位老人，尽管年老体弱多病，尽管已经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尽管心中充满着不甘，尽管一切的一切，随着香港终审法院的最后判决，都变成了一场空。但他，任随岁月的流逝，不顾一天一天的变老，就是一直不糊涂，仍然保持着一份大脑的清醒，坚持把不甘的眼睛睁着……

睁着干什么？睁着看龚如心的「回头是岸」。

结果，这位1911年10月15日生人的王廷歆，硬是挺过了1937年9月29日生人的龚如心。

龚如心2007年4月3日去世，而王廷歆一直活着，甚至活着对龚如心的死发表评论。龚如心的追悼会王家没有一个人出席，而仅有两个晚辈送了一个花圈，不知是不是老爷子王廷歆的指令，至少反映王家与龚家，就是龚如心死了，这个心结也没打开。

这样又过了三年，到2010年7月1日王廷歆才闭上了眼睛，以香港人虚岁的说法，终年100岁，而我们内地则称为99岁。

用了15年人生最后的光阴，王廷歆拿了一个大大的竹篮，打了满满的一篮财富之水，然后拎出水面，什么都没有了。

写到这儿，我心中有很多疑问？

是王廷歆贪财？

不是，他已经如此的高龄，心里非常明白，花不了这么多的钱？

是王廷歆想重掌「华懋」？

也不是，他离开商场太久了，也没有能力再重新执掌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的「华懋」了。

是为王家后人？

也不像，王廷歆除了儿子王德辉经商，其他子女都没有进入商界，而且，他们都得到良好的教育，也非常安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整个「争产官司」的八年中，除了女儿王德娴曾出庭作证，没有其他儿女出来争财产。

那么，王廷歆为什么几乎是拼着老命，来和龚如心打了这么一桩「世纪官司」？

王廷歆彻底输了吗？如果王廷歆彻底输了，那就是龚如心彻底赢了，可最后龚如心留下了什么？

我怎么觉得，她也是两手空空呢？

王廷歆接受记者专访的报道见报的当天，龚如心就透过华懋集团的新闻发言人表示，对家翁王廷歆的反应及决定感到诧异。经过再三考虑后，龚如心终于决定，为保家庭和谐，愿意放王廷歆一马，不再向王廷歆追讨诉讼费用，也不再逼他交出「幕后黑手」的名单。

此后，直到去世，王廷歆也深居简出，没有再公开露面过。

胡德立告诉我，经他了解王廷歆后来居住在香港何文田窝打老道的一个单位，这让我突然想起，这个地方我去过，因为我在采访李嘉诚儿子被绑架案时，匪首张子强的家就在何文田。胡德立说，他曾到这儿去探访过王廷歆，据街坊邻居告诉他，王廷歆原被幕后融资人安排在香港九龙塘一间豪华老人院里居住，官司失败后，可能因为没钱了，才搬到窝打老道的一个单位，何文田并不是豪宅区，这里住的主要是中产阶层。窝打老道的街坊表示，他们也没有见过王廷歆露面，王的行踪好像极为神秘。

可我觉得，后来的王廷歆随着年岁的增高，身体一定是一日差似一日，到后来恐怕已经一病不起了，还怎么在街坊邻居面前经常露面？

这位老人的最后岁月一定很孤独，也很凄惨。

这时，我突然想起本是基督徒的原审法官任懿君在其撰写的《判决书》中，竟然引用了《圣经》（诗篇·39篇第6节）上的一句话：「世人行动实是幻影，他们忙乱，真是枉然，积蓄财宝，不知将来有谁收取」，这却是这桩世纪争产案的最佳写照。

这句话，真的有点预言的感觉，因为很快就会有答案既出。等着吧。

最终全港瞩目的「世纪争产案」，就此终于正式告一段落。

可谁会想到，另一出比世纪争产案还要惊心的大剧，又要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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