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仿佛还能记得那日她的惨叫声有多么痛苦,轰隆隆的雷声之下,女人的惨叫、婴儿的啼哭,还有被血浸红了的被褥……
不知道为什么,李妈妈竟狠狠打了个冷颤。
不敢多想。
她小声念了句“阿弥陀佛”就打算走了。
有丫鬟出来正好看到她,发现李妈妈脸色苍白,不由语气关切地问了一句:“妈妈,您怎么了?”
李妈妈岂会跟她说那事,摇了摇头:“没事。”
又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皱眉:“这些都是什么?”她认出是夫人素日用的那些东西,其中那个药枕,夫人还十分喜欢,她奇道:“好端端的,怎么都扔了?”
丫鬟压着嗓音回道:“这些都是徐小姐往日送的,夫人今日被徐家那位罗妈妈指着骂了一通,回来就把徐小姐送的东西都给扔了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李妈妈还是皱了眉,夫人素日用惯了这些东西,尤其是这个药枕,这猛地丢了也不知道夫人以后能不能睡好?这要是以前,李妈妈肯定是要再去问问夫人,但今日……胸口火辣辣的疼正在提醒她夫人今天有多气,这个当口跑进去说这些,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李妈妈想了想还是没说,挥手打发人下去了。
……
另一边。
梓兰回到房间的时候,春晓已经回来了。
她们是陈氏身边的大丫鬟,跟别的小丫鬟住通铺不同,她们是两人一间。
春晓正躺在**吃她娘偷偷给她的糕点,看到梓兰进来,她下意识想把手里的糕点藏起来,待瞧见是梓兰又放下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梓兰在他们府里就是烂好人。
春晓虽然不喜欢梓兰,但也放心梓兰不会跟夫人去说什么。
她放下心继续悠哉悠哉吃起糕点,再一看梓兰真跟她娘说的那样肿着一张脸。她向来不喜欢梓兰,明明她们都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但无论是夫人还是其余人都明显更喜欢梓兰,这会看她脸色苍白,脸还肿着,脚步虚浮,明显是受了打击的模样,不由起了看笑话的心情。
“哎呦呦,看看我们的梓兰姑娘这是什么情况啊?你不是最受夫人待见吗?怎么现在还遭夫人打了?”
她坐起来,冷嘲热讽。
梓兰没搭理她,回到自己的床铺就拉下了床帐,连鞋子都没脱就背过身。
春晓觉得没意思,嘟囔一句:“装什么啊?”想到她娘刚才说的等夫人心情好的差不多了,她再去送东西哄夫人高兴,现在梓兰都回来了,估计夫人心情也差不多该好了。
她虽然平时爱偷懒。
但这种关头倒是知道孰轻孰重,也没再搭理梓兰,她吃完最后一块糕点就拍了拍手出去了。
门没关。
梓兰也懒得起来。
她依旧躺在**,过了这么久,脸好像已经麻木了,不怎么疼了,但那股子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还在,她闭上眼睛都能想起自己在大门口被陈氏当着一群人打脸的样子。蜷在胸口的那双手在发抖,闭着的眼睛也好似有泪水从里面滚倘出来。
她自幼便被卖进裴家了,从一个小丫鬟一路做到陈氏身边的大丫鬟,没有人知道她付出了多少。
做丫鬟不容易,做陈氏身边的丫鬟就更不容易了,她这么多年谨小慎微、慎言谨行,以为自己被陈氏真的看中,没想到在陈氏眼里还是一个随意可以打骂的贱仆。
想到陈氏今日在大门那一句——
“明日直接找个人牙子把你们发卖算了!”
这或许只是陈氏在气头上说的,可谁能保证她会不会这样做?想到那个可能,梓兰忽然浑身颤抖地坐了起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外面也没人,而她穿着鞋子坐在**,神色苍白,她两只手用力握着,那双平日温和柔顺的眼睛在这寂静的屋子迸发出以前从未有过的锋锐和野心。
她不想再过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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