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对方,但是看着女子发光的绿眼睛,天生的懦弱和逆来顺受的性格迫使他再次退缩了。特别是在那次降灵会的“事故”之后,父亲已经严禁他再参与自己的任何工作。尽管高尔医生一直对这个案子尽心尽力,但周围的人提起这件事都是讳莫如深,迪克兰更是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他转了转眼睛,嗫嚅着开口:“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罗莎看着对面的男孩。她的目光渴求而热切,那两倏跳动的绿色火焰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她的声音低柔而充满煽动。
“迪克兰,你对白教堂一带应该很熟悉吧?”
听下人们说,迪克兰少爷是威廉·高尔三年前在白教堂地区的某个地方捡回来的。
他是一个“不幸的”女人的孩子,是高尔医生在外面的私生子。伦敦的绅士淑女们可不会用“妓女”这样不雅的词语来称呼那些堕落的女子,他们只会叫她们“不幸的”女人。当时的伦敦城有几万名这样不幸的女人,只在白教堂的弹丸之地就集中了一千二百人。这些女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没有固定住处,也没有固定收入,她们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如果万一不小心有了小孩,生活就更困难了。
迪克兰很幸运。那时候幼儿的死亡率有四分之一之高,周围很多和他一样的小孩刚生下来就被杀死,或者根本就没活下来,之后因营养不良而夭折,或者死于街上的打斗、黑帮的欺压,甚至是做童工劳累过度而死,或者就不明原因地突然死掉了——这完全就是家常便饭。
而迪克兰尽管身体瘦弱,却一直颇为健康地成长到了十四岁。然后突然有一天,被一个从上层社会来的体面男人带走,成为了女王陛下的贴身御医——威廉·高尔爵士家的少爷。
迪克兰至今都觉得这是一个梦。一个像他那样的孩子从小就会做的一个梦。
他离开了白教堂,住进了梅菲尔。他再也不用和其他孩子争抢那一条变质发霉的硬面包,再也不用和街头的小混混打架,再也不用为了几个便士的薪水钻到呛人的烟囱里没日没夜地干活,再也不用为自己光光的脚板去担心冬日的严寒和路上的铁钉。没有看门狗会对他狂吠,也没有人再向他扔石头了。尽管他在御医家中并没有公正的待遇,仍然忍受着父亲的残暴和家仆的白眼,但这一切和他以前的生活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只是他仍然会时不时地回去白教堂。
他想念那里。
他的母亲在他搬进布鲁克街74号之后不久就过世了,他没有已知的任何其他亲人。然而白教堂毕竟是他诞生的地方,是他成长了十四年的地方。他认识那里的每一个妓女、屠夫、鱼贩、酒馆主人和面包店老板,他对那里的每座建筑、每条街道都了若指掌。
“……你会去哪里?你去会见谁?有什么人和受害者很熟?你认识他们吗,迪克兰?”
女子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回声,像看不见的魔鬼的触手,一点一滴地渗进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最敏感的地方。
迪克兰看着面前的女子,对方的眼睛如同地狱里两轮熊熊燃烧的鬼火,屏蔽了一切,也照亮了一切。渐渐地,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
罗莎拉住了他的手,她的声音非常温柔。
“你可以陪我去一趟白教堂吗?天气很好,我想出门散散步。”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夜空中出奇地没有雾,迪克兰和罗莎并排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他偷眼望向罗莎,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从她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沧桑感,一种诱惑,一种魅力。那是一种危险的味道,像磁石,像陷阱,像蜘蛛布下的网,致命的吸引力指引着天地万物掉入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圈套,就好像……当时他看到的那个人……
迪克兰恍惚了一下,女子亲昵地搂住他瘦弱的肩膀。她用先前那种煽动而柔和的语气发问:“你认为我们该去找谁聊一聊呢,迪克兰?”
“……我认识一个女人,她和那几位被害者相当熟……”迪克兰顺从地低声回答说,“她这会儿应该在酒馆里,我去找她出来。”
罗莎点点头,她靠在灯柱边,目送着迪克兰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前方。
过了一会儿,当迪克兰回来的时候,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玛莉珍和她们很熟。”迪克兰低声告诉罗莎,“她说她知道一些事情。”
罗莎凝视着面前的年轻女孩。她的衣衫还算整洁,红润的脸孔相当清秀,长着一对榛子色的大眼睛和赤红色的卷发。她看上去也像是那些“不幸的”女人中的一员,但是罗莎并不能完全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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