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一个星期日的晚上,在法国一个大城市的火车站,广场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群外国人。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对着不多的行人痛骂,言辞不堪。他喝醉了,也可能是疯了,也许两者兼有。我坐在一段低矮的墙沿上,几个年轻人在附近抽烟,烟的味道飘到了我这边。一个梳着易洛魁人(1)发型的肌肉男从我身边走过,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五六个小流氓,穿着抓绒套头运动衫,手插在宽大的牛仔裤兜里,在街上闲逛,并四处张望,可能是想找个艳遇什么的。周围有几位观光客,低着头,神色慌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事儿不闻不问。两位六十来岁的女士从车站里走了出来,从她们之间说话的方式上,我看出了点儿事情。身材娇小的那位女士从自己漂亮的手包里拿出一支香烟。我注意到远处有两个打扮前卫的年轻女人,正在商量着什么。她们站起来,朝着那位抽烟的女士走了过去。当她注意到这两位年轻女人的时候,旁边身材高挑的女士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下一秒钟,她撒腿就跑,冲进了车站,留下同伴一个人在那儿。由于好奇,我站在自己的位置没有动,但是已经做好了给她们调停的准备。两个年轻的姑娘站到了正在抽烟的那位女士面前。其中一个姑娘口气傲慢地问:“还有烟吗?”女士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说:“夫人,请问您还有烟吗?”听到这儿,我知道用不着我去调停什么了。她不害怕,和逃跑的那位相反,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女士没有害怕。她没有去想最坏的结果,或者也许她知道自己会去面对这些。形势不再紧张,变得平淡无奇。那个开口问话的姑娘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我能感觉得到,她松了口气。恐惧本身并不能催生恐惧。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女士拿出了一支烟,两个姑娘谢过她之后就离开了。那位跑进车站的女士又回来了,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向同伴解释,借口糟糕极了。我为她感到难过。我想,在她生命中的某一天,她心里这样或那样的恐惧会淹没她、毁灭她。但是也许直到她被这些恐惧淹没、毁灭,直到生命的尽头,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恐惧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站起来,别害怕。”
马蒂尔7月17日
(1) 北美的印第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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