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很多很多风景,但它们很无趣。
她也遇见过很多很多同类,可它们过得比周围一成变的雪景还要更单调。
漆黑的海底,冷清的洞窟,见天的丛林里,人迹罕至的雪山上,她看见满地流淌的蜂蜜、蛛丝、骸骨、渔网……而她的同类正在那些自己耗费十年编织出的无数陷阱里,百无聊赖,缓慢坠。
它们在等待着人类将它们拉出来。
或者,杀死它。
然,她来了温泉。
采访的时候,那些员工们在做什么来着?
……
员工宿舍。
穿着蘑菇花袄的少年缩在浴室里,用手臂抱住双膝,蹲坐在花洒方。从花洒中流淌出的热水淅淅沥沥,整个浴室弥漫着水汽,却好似独独避开了他。
他身边是层层叠叠的小蘑菇,少年低脑袋,用指尖戳了戳其中一只蘑菇棕色的菌盖,嘟囔,“这里比森林暖和多了,对对?”
……
商业街。
“一万零二百一十三,一万零二百一十……”
外界纷纷扰扰,店员小姐趴在前台,为所地数瓜子。
因为没有客人,今天她数的数量格外多。等她又数完一包,左右张望了圈,“诶,我的瓜子罐罐呢?”
“这里。”一根长长的触手伸向远处的货架,从中找到一个透明玻璃罐拿回来,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又顺便将货架上散乱的商品调整一个角度,摆放整齐。
“谢啦。”店员小姐用手拢起瓜子,一脸珍惜地放入罐子里,扣紧了。
她又嘶拉开新的一包,偷偷塞了两颗瓜子在嘴里,这才含混清地接着数,“一万零三百三十……”
……
混浴区。
救生员姐姐坐在泳池边高高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泳池,托腮,了个无趣的哈欠。
实在没有客人,她忽然直起身,跃进了泳池。
滑落的泳帽露出绸缎般的金色长发,在水面上飘散开。
她躺在水面上,闭上眼,好像又回到熟悉的海水里。
海面漆黑深邃,云层掩着月色,寒风呼啸,卷起巨浪。
但又一样。
身水波起伏,温暖地抚过身体。
她睁开眼,看见了透过屋顶的朦胧光。
……
——然,他们又怎样回答了她?
……
风龙看着舒墨,定定地说:“他们说,原来生活是这样的。”
“……”舒墨微微怔忪。
她又说了一遍,这次
,却是回答了舒墨的问题:“所以我会帮你,也是因为是你让我道,原来生活是这样的。”
活进行的十天里,暖暖温泉所有员工尽数到岗,无论种族。
他们已见到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也愿再回到曾的生活里去。
风龙忽然一笑,“老板,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准备怎么用那项奖励?”
舒墨沉默了一会儿,有那么一刻,她的眼前闪过了倒在地上时,抬看见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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