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胎,粗的都没边了,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左右不对称的青花瓷……”
“再看那足,像是烧制前在沙里滚了一圈,糙的割手……”
“还有那底,跳刀痕足有三处,就是烧来自个家用,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吧?”
“画法也不对,太简单了,不像是淡描,反而像泼墨晕染,别说明和清,说是民国也不见这一款的,所以,这九成九是现代人凭着想像,胡乱仿出来的玩意……”
围观起哄的不是摊主,就是来淘物件的玩家,眼力还是有几分的。也确实如这些人所说,这些缺点都有,而且很明显。
但李定安总觉得这是老东西。
一是看包浆和还剩那么一丝的土泌色,没个两三百年绝不会有这成色,而且怎么看都不像仿的。
二则是三人之前唱双簧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处不符合:
施釉虽薄,却乳而不浊……
胎质够细够白,足边够圆够整……”
画工简致,对比明显……
简而言之:凭李定安的眼力,越看这越像是老东西,而且够老,至少是清代早期或明中晚期才有这些特点,以及缺点。
因为到康熙左右,无论官窑民窑,烧瓷工艺已相当完善,很少出现胎体不对称、器足沾沙、塌边有跳刀痕这些缺点。再往上推,越早这些缺点越多,崇祯以前,但凡民窑出的东西,几乎件件都有。
再一个,李定安觉得还有一处不对的地方:这底太厚,这足太薄,这壶也稍有些重。也就是壶底下那一圈离印款的地方太浅了,一般这么大的壶底部至少该有一指深的空间,这一只就剩那么一两毫米。
款是后加的,那这底是不是也是后加的?
李定安心思一动,用手指敲了敲,壶底发出“咚咚”两声。
看来是没错了,底是加过的,不然就是清脆的“当当”声,而不是这种发蒙的“咚咚”声。
眼力锻炼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李定安心念微动,然后……
然后嘴张的像塞了一个鸡蛋。
真是明中期的老物件,还出自名家之手?
捡漏了……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碰瓷:那小伙脚下绊那一下绝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慌乱,这个他绝对能看的出来。但这三人唱双簧也是真的,就是演技忒差,给昨天拿修复好的破画诈骗的那三人提鞋都不配。
但真心没有想过,这东西……竟然值这么多钱?
真是好人有好报……
他缓缓抬起头,不急不徐的吐了一口气:“你们应该找人看过吧,他们出多少钱?”
“看过,大一些的店,已去了四五家……那些‘釉薄却不浊’,‘胎细足圆’,‘画工简致’就是这么凑出来的。但要说出价……”
“考古队”苦着脸摇了摇头,“一个都没有!”
“这样啊?”
李定安顿了顿,又看像那父子俩,“那你们准备卖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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