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略一愣,昨天晚上姑姑问过我,是否有意愿去英国读书,被我一口拒绝了。我摇摇头:「还没想好,应该是南方,离家远,真是受够了在父母眼皮底下过日子。不过下个星期我会回家一趟,要填志愿呢。」
宋致远淡淡一笑:「有的人巴不得活在父母眼睛里。」
我立刻噤声,这些天来我已经知道了宋致远的家事,宋致远本来是在英国的留学生,因为父母突然出车祸死亡而中止学业,做了姑姑的助理,我不应该提起父母这两个字的。
他揉揉我的头发:「没关系的。」
前面是一个小摊子,上面摆的东西与其他地方无二致,但我突然想买些什么东西送给宋致远,摊子上有很多领带,宽度不一,宋致远总是喜欢套一条窄窄的领带,完全做装饰用,透着一股绅士的雅痞。但是他没有正式的、宽宽的领带吧?我把那条深棕色条纹的领带塞进他手里:「我是穷人只买得起地摊货,你不会嫌弃吧?」
变故陡生,一个小孩子擦着我跑过去,撞得我一个趔趄,再站稳的时候发现钱包已经没了,里面有我的身份证和参考证!宋致远反应过来,抓住我的手:「追!」
结果小偷没抓到,我反而跑丢了一只鞋,被宋致远搀着一只手,单脚独立往前蹦,像只僵尸,懊恼得要死,宋致远安慰我:「身份证可以补办,准考证应该也没关系的,回去问问老师就好了。」
尽量沿着墙走,我一手抓着宋致远的胳膊,一手撑着墙,一步没有跳稳,趔趄着向墙倒过去,一手死死抓住宋致远的领带,人砰的撞到墙上,情急之下赤脚踩在地上,那是一片裸地,昨天刚下过雨,现在的泥土还是湿的,黏糊糊凉丝丝地挤进脚趾缝里。宋致远被我勒着栽过来,嘴唇堪堪擦过我的耳边。
心跳……一分160次?
宋致远,我喜欢你。
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清,但他却回答了:「你想好了吗?」
姑姑说,离他远点;姑姑说,他若献殷勤,全当没看见;爸爸说,不要得意忘形。可是一切警告在突如其来的爱情面前都是一戳即破的纸老虎,包括当事人的,我也怀疑他是否故作殷勤,怀疑他是否心怀叵测……宋致远表情严肃:「我没钱,没事业,没大学学历,是个小跟班,月薪三千,父母双亡。」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这些以后再思考,此刻我只不想世界,我只想你。
他最终开口:「让我想想。」
05IMISSYOU
表白后的第二天我离开清远回家乡,航班在晚上,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远离清远,远离宋致远。世事不正是如此吗?相遇难如登天,分别弹指一瞬。一支笔在速记本上无意识地划来划去,到最后满纸都只是一句话:IMISSYOU
填志愿,参加同学会,张罗谢师宴,时间在这些繁琐的事项中耗费。
我思念宋致远,每天都盼望着回清远,不为清远馥郁的花香与连天的草色,只为宋致远的笑。
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多么老的一句话,可是竟然这样贴切。
两个星期后我回到清远,有生以来最长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
宋致远来机场接我,我看见他独自倚在墙边,手里反复玩弄着那柄小刀,这似乎是他的习惯,我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姑姑,尽量压住脚步朝他走过去,喊出来的声音都是发颤的:「宋致远。」
他转过头看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一样的礼貌疏离,我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了。
「澜沧。」他伸手接过我的行李,「简小姐在旅店里等你。」
我站在原地:「我们直接回旅店吗?」
他点头,声音有点嘶哑:「当然。」
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去打车,一路上俱是沉默。
一到旅店就被姑姑叫过去,她穿着睡衣倚在床上,床头放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纸:「清远的售房信息,你帮我看看。」
她要在清远定居?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我怎么忘了,她是有钱人。
最后选定三处房子,给房主打过电话后决定第二天去看房。
第二天早晨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下着雨,泥土的腥味漫到二楼来,奇异地好闻,我趴在栏杆上想宋致远,百思不得其解,一低头却发现他就在下面,下雨天他穿了件防水的皮衣,照旧戴着瓜皮帽,冲我点点头:「我去问简小姐今天行程是否依旧。」
行程没有因为雨而变化,姑姑决定开车去,借了旅店主人的车,我钻进车里去,原本以为宋致远会是司机,没想到他竟然坐到了我身边。姑姑坐到驾驶位上,回头看看,冲我抬下巴:「澜沧,到副驾来。」
我指指宋致远:「宋致远不会开车吗?」
神游天外的宋致远听到这句话突然脸色一变,姑姑笑得勉强:「他不适合。」
什么叫不适合?姑姑扯开了话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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