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逐渐降临,琐碎的话题再也无法吸引住女孩子们的注意力,讨论的声音逐渐变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小声地抽泣……气氛逐渐走向了悲情,连带着叶若歆心里也开始有些酸酸的。无论叶若歆在家里曾经多么强势,又或者多么会照顾人,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初次离家的小女孩而已。
拆开纸巾分给众人,又接了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叶若歆觉得,自己也想哭了。也许人真的是很容易被身边的气氛所感染吧……叶若歆稍加迟疑便去了阳台。
微凉的风从脸颊吹过,逐渐被带走的酸涩感觉……吹了一会儿冷风,叶若歆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虽说,家人和朋友对自己多有倚重,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借着这种依赖,肆无忌惮地索取温暖呢。人和人之间的感觉,一直是相互的,而此时此刻,自己还没有和屋里的那些人建立起某种联系,所以,觉得寂寞了么……
可是,这并不是自己离家的第一天啊……叶若歆想着,眉头微微收紧。说起来,果然昨天是因为顾千瑶出了太多状况,频频打岔,才让自己忘了去难过么……回想起前一天,顾千瑶的那些事情,叶若歆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心中积聚起来的阴霾终是消散。
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叶若歆有些后悔忘记问顾千瑶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不过,就算有了她的联系方式又如何呢,总不能打电话去说,“我现在很郁闷,麻烦你出点状况来给我解解闷吧……”
今天,正式进了学校,无论她怎么可爱逗笑也好,都是自己的老师。叶若歆突然有些小小的遗憾,其实顾千瑶这种人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吧……只可惜,和老师做朋友这种挑战高难度的事情,叶若歆暂时还没有勇气去做。
其实……抢被子什么的,也很有爱啊。当夜深时,叶若歆抱着属于自己的小被子,没由来地便叹了一口气。
两天的报名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便是长达两周的军训时间。在此期间,叶若歆只是在军训第一天晚上开班会的时候见过一次顾千瑶。自然,一个在讲台上,一个在讲台下,虽是不远,但是也未有半分眼神的交流。主要是顾千瑶匆匆地说完军训的注意事项,便走人了。
叶若歆觉得有点儿小不爽,可是又不明白这点儿不爽从何而来。心里没由来地想着,就算顾千瑶忽视全班也好,忽视自己就是不该。虽然知道这些想法有点儿别扭,可是叶若歆就是止不住地有些生气,因为被忽视掉的生气。
可是顾千瑶不出现,叶若歆有气也没处撒。好不容易军训结束那天,在食堂门口遇到顾千瑶了,自己还没走近,就瞅着顾千瑶一下子转身快步往反方向走了。叶若歆明明白白地看到,顾千瑶是看到自己之后,才走人的。所以,不是忽视?是故意无视?
叶若歆就不明白了,自己一没招惹顾千瑶,二没传她那些迷糊事的,为什么就被无视了……于是,叶若歆更加地不爽了。
军训结束之后,有两天的假期给新生们做开学前的调整。叶若歆刚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叶爸爸便咋呼着要来接。于是在明白自己被顾千瑶故意无视的那个下午,叶若歆便坐上了叶爸爸的车子,回家去了。
懒懒地窝在副驾驶座上,有一茬没一茬地回答地着叶爸爸兴致勃勃的问话,叶若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回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自己就是打不起精神来。眼前总是出现之前被顾千瑶无视了的那一幕,说不出的憋屈。
眼见着出了T市,叶若歆掏出手机,换上了家乡的卡,刚按下开机,便是几条信息杀了进来。早就通知过亲朋好友自己的新号码,于是来的也只是一些垃圾短信而已。只是其中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很有意思,上面写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来和鲫鱼玩?”
和鲫鱼玩……叶若歆在副驾驶座上笑成了一团,究竟这条信息是发给人的还是发给鱼的……谁没事和鲫鱼玩。叶若歆刚想顺手把信息删除,却瞅着号码有点儿眼熟。想了想,重新把T市的卡换上,好么……居然真是顾千瑶的号。
叶若歆一向是把号码存在SIM卡上的,军训第一天,顾千瑶写在黑板上的手机号码就是这个。因为老想着要不要发个信息过去,所以叶若歆看这个号码也看了好多遍了,这才觉着有些眼熟。
知道了是顾千瑶发来的信息,叶若歆又把短信重新读了几遍,还真读出点儿东西来了。合上手机,叶若歆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猜到顾千瑶故意不理自己的原因了。
真是个笨蛋啊……怎么会有人在T市上学一直用外市的手机号码呢……叶若歆收起电话,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第十二章私心
当叶若歆猜到顾千瑶的那点儿小别扭,心里骤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叶若歆不太明白这种轻松中夹杂着欣喜的感觉从何而来,却也只当是没有被老师嫌弃,而升起的舒心而已。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叶若歆早就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和顾千瑶解释了短信的事情,只是解释完之后,却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两周的大学生活,师生的关系和两人的距离已经变得十分稳固,似乎不再是轻易便可以逾越的。
叶若歆挂了电话,心中是少有的惆怅感。
顾千瑶不是专职辅导员,只是类似于新老师磨练一般被学校要求带了一个班的班主任。因为顾千瑶这学期没有叶若歆班上的课,所以纵然叶若歆结束两天的假期回到学校,也没有什么可以和顾千瑶接触的机会。
之后又过了两天,开了一次关于班干毛遂自荐的班会。叶若歆的兴趣不在于此,于是只当自己是陪衬,安静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信心满满的人上台自荐。难得有看到顾千瑶的机会,叶若歆觉得,就这么陪衬一会儿也无妨。
边听着台上传来的阵阵保证声,叶若歆便盘算着等会散会了要不要去和顾千瑶聊聊。不过,聊什么呢,难不成聊鲫鱼?前几天在短信里没聊多会儿,也就解释了一下手机卡的事情。叶若歆没好意思问顾千瑶那条短信的意思,是不是顾千瑶想找自己玩儿,不过看她那几天的反应,多半是了。
要不等会,就去问问那条鲫鱼最后是被红烧还是清蒸了吧,叶若歆想好了过会儿的开场白,心便定下来了,也有了耐心,继续听台上的人磨叽。
叶若歆在台下坐得安稳,站在门边的顾千瑶可就不乐意了。前阵子顾千瑶的确是郁闷了,觉得自己被忽略了,所以才故意去无视叶若歆。虽然顾千瑶也知道,作为一个老师,只是因为没被回信息就郁闷,心胸未免是小了一些,但是自己偏偏还就真纠结了。也许是因为之前在叶若歆的面前实在是表现不佳,所以顾千瑶在军训的那两周里,脑补了无数个自己被叶若歆忽视的理由,于是越想越郁闷。
最后听了叶若歆的解释,知道压根就是个误会,可是顾千瑶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在听完解释之后,顾千瑶脑补的情节便从“她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过渡到了“她为什么不主动发信息给我”。虽然情节的走向有所不同,但是顾千瑶的心情却是一样的,那就是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被嫌弃了。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离开父母朋友,到了陌生的地方任教,顾千瑶一直觉得身上的压力很大。和叶若歆在一起的那一天多,虽然不断被教育着,但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安心。顾千瑶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这个学生,多多少少产生了些许依赖的情绪。但是此时看着叶若歆面色平静地坐在台下,顾千瑶突然有了些主意。
当上一个上台的同学下去之后,顾千瑶抢先一步站到讲台上,笑着开口:“很高兴,刚才有很多同学都上来发言了。这次选出的班级干部,将会协助老师,参与班级管理和服务,以求将我们的班级建设得更好。作为一个新老师,新班主任,我也很希望得到更多同学的支持和帮助。所以,也请你们可以将最自信地一面展现出来。”说完,顾千瑶便走下了讲台。
直到下一位同学上台开始说话,叶若歆也没想明白顾千瑶怎么突然上台插了几句话。不过,倒是挺起鼓励作用的,叶若歆看着旁边跃跃欲试的同学,突然觉得顾千瑶也有适合做老师的一面啊。叶若歆刚想着,过会儿散了,要好好夸一夸顾千瑶,以免她老觉得在自己面前没形象,就收到了顾千瑶一记怨霾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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