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问松堂的时候,还是半上午。这一番在旁人家里都是头等大事的敬茶竟然没有花去两人多少时间。
萧昱溶倚在榻上看书,顾簪云就坐在一旁绣花。
京城金秋时节的阳光灿烂,透过支起来的窗户大幅大幅地铺展开来,照得一室都落在了金色的暖融融的秋阳里,桌案上的琉璃瓶流光溢彩,她方才随手插的几枝万寿菊也被这阳光映得鲜活不少。顺着窗户望出去,廊下正盛开着大片的月季和菊花,团团簇簇,蝴蝶在一旁飞飞停停,热闹得紧。
微风吹进来,拂动了顾簪云颊边的碎发,送来了淡淡的花香。一点慵懒的倦意、一点浅浅的欢喜,忽然就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心头。
手里的那幅鸳鸯戏水才绣了两针,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昱溶抬头,看她一眼,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簪云微微摇头,“只是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她从前想过的赌书泼茶,琴瑟和鸣,寻常人家的竟然真的就这么实现了,如此轻而易举。
甚至现实比她原本幻想的还要美好上许多。
萧昱溶扬眉一笑:“有什么不真实的?”
顾簪云就坐在他边上,他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髻:“我又不是假的。”
顾簪云被他逗笑了,弯了弯唇角,一双眼沉静地望着他:“嗯。”
萧昱溶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慌忙别开眼,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咳,你下午有什么事儿要做的吗?”
顾簪云茫然地摇了摇头。
新嫁过来,她连宣国公府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怎么会有事?
萧昱溶往书里夹了一枚书签,随手把它搁在了一旁的红木小几上,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既然无事……我的婚假有三日,这样吧,我一共有七日的婚假,不如我带着你,把京城游个遍,如何?”
顾簪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的?”
她虽自幼在江州长大,但若是论起她去过的地方,只怕还没有那些日日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孩童去得多。毕竟依着顾家的规矩,除非是一年一度的踏青、登高、上元夜出游之类的活动,旁的时候都是不让出门的。至于玩遍全城……那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萧昱溶看她这副不大敢相信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自然是真的。”
他发现,似乎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元元整个人就活泼了不少。既然如此,那他不如让她更开心些。
萧昱溶微微笑了。
-
用过了午饭,萧昱溶便吩咐人去套车。
车马草料是一早就备好的,就是预防着哪一位主子一时兴起,要出门去,这会儿萧昱溶才吩咐了没多久,那边车马房已经派人来回话,说是一应事务都已经准备齐全了,问他是否要现在就出发。
萧昱溶笑着回头看了仍在衣柜前踌躇发愁的顾簪云一眼,转头对那个传话的小厮道:“先不急,且再等等。”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屋子,慢悠悠地踱到了顾簪云边上,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顾簪云指了指自己身上那繁复华美的大红衣裳,面带犹豫:“我在想要不要换一身……这刺绣虽然多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红色到大街上去毕竟还是有些打眼了……”
萧昱溶退后两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件衣裳一番,微微摇头:“无妨,你喜欢什么便穿什么。再说了……”
“以元元你的容貌气度,不论怎么穿,都打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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