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头,原本挂铜镜的地方换上了那个白衣娃娃,白衣娃娃的身上,写的也是我奶的八字。
整个院子,撒满了那天迎亲用的白纸。
今晚送去屋子的药,不是安眠的。
而是要她想睡睡不下,浑身刺挠,走不动道的。
我姐锁上了房门,躲进了被子里,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害怕,有姐护着你!」
到了后半夜,门外飘来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径直朝我奶那屋赶去。
过了几秒,外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叫,伴着拍打门窗的声响,我奶从屋里头滚了出来。
「啊啊啊!别来找我!和你配亲的是那个死丫头!」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放大,她开始用力地拍打着我姐的房门。
「死丫头出来!快啊!」
门上挂着的铃铛被晃得叮当作响。
见没人应答,她开始撕扯着门窗上的玻璃纸,裂口划拉着她枯瘦的指头,渗出星星点点的血水来。
她的喊叫愈加凄厉。
我姐堵着我的耳朵,把我搂得更紧了些……
14
不知道门外闹腾了多久。
等到鸡鸣声叫亮了天,我才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屋外一片狼藉。
我奶摔在地上,暗黄色的液体粘在了她的裤子上,散发着阵阵排泄物的恶臭。
被踩碎了的白纸四处散落着。
门口那只白色的纸娃娃,也被撕成了两半。
等她睁了眼睛,我姐赶紧过去把她扶到了床上,替她清洗了身子。
「昨天……昨天我看见陈家儿子了,他来找我了!
「快点!快点再去把那个仙姑给我找来!」
我姐没有起身。
而是提醒了她前几天仙姑交代的最后一句话。
我奶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
「又是那鬼媒人使得坏?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床上的枕头被她狠狠丢在地下。
我俩没给劝住,让她操着棍子跑出了院子。
今天,村里正好在结另一桩阴亲。
半个月前,张老三喝醉了酒,摔进河里淹死了。
走之后,东边就空出了个三房的院子。
王家的子女多,想给大儿子找个婚房,看上了那房子,就找村长商量着,帮着代那张老三配了桩婚事。
街上,是满地的白纸。
我奶看了,怒火更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家丑家短,伸手把鬼媒人从人堆里薅了出来。
扯着嗓子大喊:「好啊你个臭婆娘,敢暗算老娘我?为了那点钱,偷换了我的八字,又害得我鬼缠身,老娘今天就要搅得你什么生意都做不成!」
她死死地扯住了鬼媒人的头发,两个人在街边扭打了起来,还不慎撞翻了张老三的骨灰盒。
骨灰洒翻了一地,两个人滚到了地上,沾得满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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