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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节 陪我去见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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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一红,这倒不是演的,想到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确实心疼难过。

徐芬走了,留下杨洁如一人在会客室里。她缓缓在沙发上坐下,用双手撑着额头,眼泪如硕大的珍珠不断地滴在裙子上,很快浸湿了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见那个人,她不知道如果她去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怕失望,如果不去,最起码还能在心里留一丝想象。可如果去了……可她真的想见见那个怀胎十月生了自己的人,想见见那些真正身体里和她流着一样血液的亲人。

李云川站在门口。

周围一片寂静,落针有声的寂静,让他能够清楚地听到会客室里传出来的低泣。

明早他约了一个客人在诊所外面见面,却落了病人的资料在诊所,吃过晚饭返回来取,意外地撞到了杨洁如不愿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天她的异常终于都有了解释。

李云川向来擅长安慰人、开导人,可杨洁如这样的境遇他是第一次碰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站在门口,也不敢走,怕她想不开出事。就这样站了许久,实在忍不住,进去递了纸巾给她。

杨洁如被李云川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狼狈不堪,接过纸巾背过身去擦脸。这个李云川,仿佛总是能撞到她狼狈的时候。但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杨洁如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倒是李云川自己交代了:「我回来拿客人的资料,正好撞见你跟人……」他没往下说,但杨洁如已经明白。

被李云川突然出现一吓,崩溃的情绪如条件反射般重新筑起了堤坝。双颊的眼泪擦干,她深呼吸,说道:「我没事。今晚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

「你放心,我无人可说。」李云川立刻保证,「时间不早了,一起回家吧。」

杨洁如笑笑:「你怕我做傻事?还是怕我在路上出危险?放心,现在还不到八点,中国的治安好得很。」她原本的脸皮肤就很白很细,是亚洲人难得的冷白皮,此时因为哭过,双眼和鼻尖都泛着红色,朝着李云川笑的时候,李云川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只鼓,被轻轻敲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新奇,也有些不安。他笑着解释:「倒不是怕你出危险,不过今晚夜色很美,能有个人作伴回家也是一桩美事。」

天工医美位处海城老区,周围没有林立的高楼,却有浓郁的烟火气息。从天工回家的路上,要经过大排档一条街,此时正是大排档夜间生意开场的时候,大排档独特的酒菜香气,勾的人肚子咕噜咕噜叫。李云川看看杨洁如:「吃一点?」

杨洁如摇摇头:「不了,太油,会胖。」

李云川叹道:「你对自己要求得太严苛。」这段日子他跟杨洁如同住,也了解了一些她的生活作息和饮食习惯,她早睡早起,饮食低盐低油低糖低量,对自己唯一的放纵,大概就是一碗加了芋泥和紫糯米的芋圆西米露了。

杨洁如笑而不语。

对自己要求严格?是啊,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外形要求很严格。对女人来说,过了25岁新陈代谢开始下降,是非常容易长胖的,但她165厘米的身高,体重从来没有超过95斤,对全身的保养也是十分注重,后来也是因此进了天工做了这一行。为什么呢?从前她只觉得这只是一个女人对于美丽的追求,可今天她突然想明白了——因为她说一只靠长得好看又讨喜才会被主人收养的宠物,她的心底深处,有作为「宠物」保持自己立身之本的自觉。

拐了一个弯,李家老房子所在的小弄弄口就进入视线里,弄口那家甜点店还开着门,李云川也没问,带头进了小店,店员是个年青小伙子,跟两人都熟,但没见过两人共同出现,一时不知道两人只是凑巧前后脚进来还是一起的。李云川看了看菜单,笑着问店员:「好久没出新品了,那还是来个加料的芋圆西米露吧?」后半句他是对着杨洁如说的。

店员问:「两份?」

「一份就行。」加了料份量太足,虽然杨洁如爱吃,但她很克制,一直只吃半份。

店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麻利地将小料一一打进碗里打包好,递给李云川:「甜蜜分享,感情加倍!」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解释。

小巷里很安静。两人肩并肩走着,路灯将两人都身影拉长,又变短,再拉长。城里的夏夜,比青林村要闷热一些,晚间的小巷里,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两人才到家门,李云川正要开门,忽然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他警觉起来,下意识伸手去护杨洁如,可一转身,杨洁如已经被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上了脸。小巷的路不平,杨洁如穿着高跟鞋本就站不稳,这一个巴掌甩下来,劲道十足,她立刻失去平衡,如果不是正好李云川站在身侧,脑袋准会直接磕到大门的门框上。

杨洁如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是懵的。

「大伯母,你干什么?」

王丽娥携着满腔怒火而来,看到杨洁如身边还有男人,更是火上浇油,指着杨洁如的鼻子,在这寂静的夜里扯开嗓门:「我干什么?杨洁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把你从家门口捡回去,你现在还说不定在那个小饭馆里端盘子洗碗呢,还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你恩将仇报,把我们家搅得一塌糊涂!」

她越说越气,扑上来扯住杨洁如的头发,狠劲地朝她脑袋上捶下去,李云川连忙挡在杨洁如的面前,但混乱之间,再加上对方是个头发发白的老太太,他不敢太过蛮力,杨洁如的脑袋上还是挨了结结实实的两下。

剧痛之下,杨洁如硬是忍住一声没吭。

跟着王丽娟一起来的还有周清,反应过来连忙死死拉住自己的婆婆:「妈,别动手,你再生气你也不能动手啊。这事还没搞清楚呢……」

「还要怎么搞清楚?」王丽娥跳脚,心中的怒火不断发酵,「清婉都已经跟我承认了,离婚就是因为这个贱胚子从中作梗,说什么要赎罪要把老公还给她。你到底给清婉下了什么蛊,在她耳边上吹了什么风?你自己嫁不出去,就拖着我们家清婉下水,你真是好狠毒啊!」

身后有周清拉着,前面有李云川拦着,王丽娥看着杨洁如躲在李云川的后面,自己有火无处发泄,暴跳如雷,口无遮拦。周清死死地拉住王丽娥劝:「妈,我们有话好好说,别在这里吵,给人听见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她心里后悔极了今晚带王丽娥过来,早知道这个婆婆这么冲动,她怎么也不能带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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