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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节 三餐和四季（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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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蔚立刻阻止她的胡思乱想：「别瞎想。家人永远是家人，你不会失去你妈，也不会失去他们任何人。既然现在事情告一段落，那帮人也不会没脸再来找你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会打算在家里混吃等死，做个快乐的寄生虫吧？」

杨洁如无奈，总觉得叶知蔚有时候简直就像一个严厉的妈妈，而王雪萍则更像一个慈祥的外婆。「周太太联系过我，她打算在上海开一家天工的分店，问我要不要去给她帮忙。」

「去上海也不错啊，大都市，发展的机会比海城大多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我有点担心你。立信在上海有分公司，我跟那个老总挺熟的，你要是真的过去，我让他帮忙照顾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是三十出头的老女人了，又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女生，还能被大上海的灯红酒绿骗去了？」

「你这脸，说十八岁都有人信。而且，你要是去了上海，那不就成异地恋了吗？」叶知蔚半开玩笑。

杨洁如怔了怔，随即笑：「你胡说什么？自己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就连我也不想放过？」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叶知蔚正色，「听我一句劝，我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而且也是个不错的人。有的机会不抓住，转瞬即逝。难道你想为吴嘉泽守寡一辈子？我听说他想跟杨清婉复婚，离了又复婚，这两口子还真挺配的。」

「他们毕竟有个孩子。」杨洁如说。

「如果是为了孩子复婚，我觉得是太傻了。我向来不认为父母需要为孩子而强迫自己在一起。你首先是自己，才是父母。你得把自己过好了才能给孩子传给正确的人生观和婚姻观。」叶知蔚发表完自己的见解，又说道：「不过他们俩的事，也轮不到我管，我就管你。」

「我对吴嘉泽早就没什么了，你知道的。我就是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谈恋爱还得约会，约会呢就要打扮，打扮就得花钱买衣服买包包买一大堆东西，真是又费钱又飞逝。」

「得了吧，说得好像你不谈恋爱就不打扮不花钱似的，就你那点工资，钱花得比我还凶。还有哪次出来你不是画了全妆出门的？你就跟那个《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一样，没人见过你的素颜！你不是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你是害怕失去，对吧？」叶知蔚一针见血的指出。「你记得吗，你小时候养的那只京巴狗，你那么喜欢它，它死的时候你都哭成什么样了。后来你再不肯养宠物了，我说送你只柴犬，你也不肯要。其实人的一生，不就是不断地得到，失去的过程吗？包括生命。如果你害怕失去就什么都不做，那结果只能是什么都得不到。」

叶知蔚的话，让杨洁如默默了许久，挂了电话又发了一会儿呆。如叶知蔚所说，她实在是害怕失去。出生就被抛弃，她的人生，似乎什么都没有真正属于过她。即便杨家对她不错，即便王雪萍真心地疼爱她，可周围的人都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是个养女，杨家的一切，杨家的人给她的才是她的，否则都与她无关。

后来她有了吴嘉泽，她曾以为吴嘉泽永远都会是她的，可结果呢？如果人的一生注定是不断失去的一生，那她真的宁可从未得到过，包括她的生命。如果不曾被生下来，那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是这样冷漠、自私、无情、愚昧的人。一个人真的挺好的，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也不会失望。自由自在，她习惯了，没什么不好。

不管怎样，事情终归是告一段落。前两天周太太找到她提到让她去上海帮忙的事，条件非常吸引，不仅月薪是现在的一倍，还包住，是独立的公寓。离开海城这个是非之地另外开始，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她没有立即答应，说想再考虑考虑。

她在犹豫什么呢？

王雪萍年纪大了，一心想把子女都留在身边，但两个哥哥经商，免不了到处飞，又是儿子，自然不如女儿贴心。两个嫂子也孝顺，但她们总是跟自己娘家人更亲一些，要论贴心，当然还是女儿。之前吴嘉泽大学毕业在北京工作了两年，杨洁如毕业的时候也想跟着他留在北京。当时王雪萍倒是没说什么，一次回海城过节，杨洁如听见一个亲戚跟王雪萍说，你四十岁的年纪，自己身体还不好，还不辞辛苦捡这么个女孩来养，不就是图老了身边有个贴心的女儿吗？哎，可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往大城市走，你这算盘落空喽！

这话刺得杨洁如双颊发烫，后来她辞了北京的工作回了海城，吴嘉泽也跟着她回来了。

她怕自己现在这一走，背后又要让人嚼舌根。更重要的是，她怕王雪萍伤心，觉得白养了她一场。杨洁如谁的感受都可以不在乎，但不能不在乎王雪萍的。

发了一会儿呆，杨洁如起身梳洗，准备出门去买菜。才开门，有一辆小车停在门口对面，见她出来，摇下车窗，是杨清婉的脸。「有时间吗，去喝杯咖啡？」

杨洁如上了杨清婉的车，两人本就没什么话题，因为最近的事，心思各异，杨洁如关心了几句圆圆的伤势，有些歉意：「我应该去看看他的，但是最近实在……」她想起上次在杨清婉家，那个爬到他膝盖上软软地靠在她怀里的小肉墩，心情也跟着柔软起来。

「没关系。他已经出院了，但还不能行走。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着呢。」杨清婉说。她原本想说如果杨洁如想见圆圆，可以到她家里去，但又想起这段时间吴嘉泽频频来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清婉将车开到附近一家常去的咖啡馆，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咖啡馆里人不多，两人点了咖啡，找了个幽静的角落。

杨洁如原本以为杨清婉这次上门，跟前段时间徐家的风波殃及她有关系，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两人还有何联系，没想到杨清婉并不是为此而来。倒也算是徐家的事，但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想让杨洁如上她的节目，一个叫做《听她说》的新媒体账号。

听完她的来意，杨洁如沉默。

杨清婉希望能够给她做一个专访，以她的故事为开头，还要做一系列关于重男轻女的访谈，去寻访一些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性别而遭受父母不公正的待遇的女性，站出来说出她们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策划，但要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将自己的内心在网友面前解剖出来，供人窥探点评，这不是轻易就能接受的一件事。就算她有勇气去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到这个故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无法预测。

正如她当时没有考虑清楚，答应徐芬去医院看望亲生母亲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给她和杨家带来怎样的伤害。

「你先别忙着拒绝。」杨清婉说，「可以回去仔细考虑清楚。但不论最后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

「这个节目对你很重要？」杨洁如问。

杨清婉微微一笑：「这你不用管。你只要考虑清楚自己是否愿意就行了。」

告别了杨清婉，杨洁如去菜市场买了点猪肉，虾，鸡胸肉，番茄和生菜，回来做了一个鸡丝凉面，一个番茄丸子汤和一个蚝油生菜，刚把菜端上桌，李云川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昨天你不是说你房间里浴室的灯坏了，我买了灯泡，一会给你换上。我忘了那个房间的灯泡是螺纹的还是卡口的，两种都买了。」

杨洁如自己都忘了灯泡坏了这件事，早上买菜的路上也没有买一个回来。「其实不要紧，我自己会换的。」

李云川说：「以前你一个人住没有办法，不过现在家里有个男人，这些事总是男人来做比较好。对了，我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无聊考了个水电牌照，所以我算是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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