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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节 天使与恶魔（第1页）

（）

杨清婉本想拒绝，可圆圆听见披萨，已经跳了起来：「披萨，披萨，妈妈，我要去吃披萨。」

吴嘉泽笑：「你看，圆圆想吃。」

等到了店里，杨清婉又十分后悔答应吴嘉泽出来吃饭。她是电视台主播出身，吴嘉泽又是海城律师界的翘楚，城中认识的人不少。像这种新开的中高端异域风情餐厅，遇见熟人的概率实在太大，两人离婚的事虽说没有昭告天下，但口口相传，知道的人已经不少，这时候又看到一家三口一起出来吃饭，又要传出什么话？

可看着圆圆兴致勃勃，吴嘉泽又兴味盎然，她又不忍扫兴。

吴嘉泽点了窑炉烤鸡，又点了西班牙火腿和墨西哥tacco，给圆圆点了披萨，笑着说：「这哪里是意大利餐厅，你看着西班牙，墨西哥，意大利，都齐全了。要不要喝点红酒？」

杨清婉摸不透吴嘉泽葫芦里卖什么药，喝酒？万一给人看见了，真要传出他们两复合的谣言来了。杨清婉的性格直倔，虽然离婚她并不甘愿，但既然真的离婚了，她不愿意跟吴嘉泽再传出不清不楚的绯闻，有些谣言对男人来说可以一笑了之，对女人来说却是无形的刀。

「不了，晚上回去还有份策划书要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计划书，这只是杨清婉搪塞推辞的借口，但吴嘉泽却听进去了，顺着话问：「听说你最近工作挺忙的？」他问这话，七分笃定，尤其是刚才听了保姆说自己最近一直加班晚回家的话之后。

杨清婉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挺忙的，我被调到新媒体中心区了。这几年没回去上班，电视台情况变动很大。你也知道现在网络发展快，传统电视台差不多都被网络媒体取代了，我们电视台又不是省级卫视台，三个频道基本上是亏本经营的，电视台的营收压力很大一部分都在新媒体中心。」

「需要帮忙吗？」

杨清婉摇摇头：「我接了一个抖音号运营的活，今天开会刚决定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

「做新媒体号要吸眼球，吸流量。你们这种正规地方台运营的号通常都是中规中矩，很难出彩。」吴嘉泽分析。电视台虽然是自负盈亏，但毕竟是事业单位，是正规军，不可能为了追求流量剑走偏锋，否则一个不小心就要引发舆论挨处分。

可不是吗，杨清婉心里哀叹。要怎么做好这个账号，她现在真是一团浆糊毫无头绪。这本身就不是她擅长领域的事，经验值等于零。但她下决心要争一口气，不让台里台外有些人看笑话，不管未来前进如何，就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也要把这河淌过去。

不一会儿，菜陆续上来，两人没有再讨论下去，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大多数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圆圆身上。吴嘉泽觉得这段时间杨清婉憔悴了许多，眼下明显有了熬夜失眠的痕迹。从前杨清婉娇生惯养，大学毕业之后进入电视台当主播，工作也轻松，脸上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但她如今的愁容，却似乎并非这几个月才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在圆圆出生之后。

吴嘉泽回忆着往事，不得不再次承认自己是个失职的丈夫和父亲。他辜负了杨洁如，也辜负了杨清婉。他是做错了，从三年前开始就做错了，然后固执地、一厢情愿地将自己困在那个错误里，他以为自己冷落杨清婉，就可以弥补对杨洁如的伤害，可如今发现这样做不仅对杨洁如于事无补，更伤害了杨清婉。

对于他，杨清婉做错了什么呢？虽然那时候她是趁他喝醉诱惑了他，可吴嘉泽自己心里很清楚，那时他虽然醉了，但完全没有不省人事的程度，第二天醒来也完全能够回忆起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不愿意，杨清婉又怎么强求？而后她为他怀胎十月生下了圆圆，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回，她为他去过鬼门关，但他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关怀过她。

还有圆圆，圆圆是无辜的。可这几年，他又尽过多少做父亲的责任呢？除了经济上充足的供给，他没有给过孩子足够的陪伴和父爱，导致刚才圆圆乍一见他还有些拘束。但大概是血浓于水，现在坐在他身边的圆圆已经完全释放了孩子的天性，「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三个人坐在一起，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俨然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圆圆现在还是孩子，或许对父亲没有什么概念，还不会问出为什么爸爸不在身边这种问题，可等将来她长大了，去了幼儿园、上了小学，当他发现身边的小朋友都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他会提出怎样的疑问，又会有怎样的想法？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恨自己这个父亲？

吴嘉泽这才发现，这个婚离得并不如当初他想的那样好，那样值得庆贺，他有些后悔了。

杨洁如好久没有到外面餐厅来吃，这段时间不是吃单位的食堂，就是在家里吃外卖或者自己煮点速食面。她有些恍惚，一个多月前她还是经常打扮精致和朋友们在高档餐厅吃下午茶的全职太太，一个月以后却已经是年过三十重回职场重头再来的职场打工人。

这家餐厅虽然有些大杂烩，但食物水准却是不错，烟熏火腿和以前她在西班牙旅游的时候吃过的一样地道，但杨清婉没有多少心思在品尝食物上。从刚才开始，她就发现吴嘉泽虽然嘴里逗着圆圆，但目光却很沉，一直看着圆圆。

这样充满感情的目光她从未从吴嘉泽的眼里看见过，杨清婉的心揪得紧紧的。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问：「吴嘉泽，你是不是反悔了？」

吴嘉泽原本在想心事，听见杨清婉这么突然一问，心里一惊，没想到她居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这下吴嘉泽有些慌了，说是好像不行，说不是又不对。他是律师，一向巧言善辩，但这一下却结巴了：「啊不，其实……我虽然……但是……」

「我不会放弃圆圆的抚养权的。」杨清婉直接了当地说。

吴嘉泽怔了。

「你妈找过我很多次，我知道她让台里把我弄到新媒体中心去，又跟中心主任打了招呼给我压活，就是想要我知难而退，让我觉得带着圆圆是个负担，放弃跟她争抚养权。但这不可能。圆圆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怀胎十月，是我从这么小的一个皱巴巴的小娃娃养到这么活泼可爱的。我绝对不可能把他的抚养权给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律师，你想要跟我争抚养权，或许有许多法律上的方法，我求你，不要和我争。」

吴嘉泽没想到杨清婉说地原来是这个事情。他知道朱美云一直都对当初离婚协议上自己轻易放弃了圆圆的抚养权一事反对激烈，要他走法律程序把圆圆要回来，吴嘉泽当然没同意，她便扬言自有办法。吴嘉泽没想到朱美云的办法居然是这些。吴嘉泽的父亲在海城算是有头有脸，朱美云也是长袖善舞，海城电视台点台长还是吴嘉泽父亲的老下属，里面好几个高层跟朱美云也交情颇深，她这么做的确十分有可能。

「这事我不知道。」吴嘉泽说道，「十分抱歉，回去我一定会说服她不要再固执己见。你放心，我既然选择将圆圆交给你扶养，就绝不会反悔。从职业上说，离婚协议书上是有效的法律文书，我作为一个律师绝对尊重法律，从感情上来说，我知道圆圆跟着你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我是一个失职的父亲，我没有资格跟你抢抚养权。」

杨清婉听到吴嘉泽说自己是个失职的父亲的时候意外了一下，但她满心想着抚养权的事，既然吴嘉泽已经表明了态度作出了承诺，那她就安心了。朱美云再闹，她也是电视台的正式员工，又不缺钱，要不是自己要争一口气，撒手什么都不肯干，电视台也不能辞了她。自己父母那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骨血，总不可能跟她欧气一辈子。

等过段时间他们接受了她离婚的事实就好了，杨清婉心想。

在庄啸的私房汤菜的照顾下，汤丽娟的腿伤恢复得很好，一个星期后便出院了。接汤丽娟出院那天，叶知蔚正好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开，等杨洁如受托赶到医院的时候，庄啸已经跑上跑下地办好了出院手续。杨洁如有些意外，觉得这个年轻的男人确实不错，虽然「无名无份」，但做事却从不计较，为人坦诚，相处起来让人觉得舒服。

在叶知蔚家里把汤丽娟安顿好之后，杨洁如和庄啸一起走出来。「你都咖啡馆

（）

开着吗，到你店里去喝杯咖啡。」杨洁如问。

庄啸点头：「当然开着，我也要赚钱养活自己呀，哪能一直不开店呢。」

「你请了员工？」

「隔壁餐馆的老板帮我看店。」

「他会做咖啡吗？」杨洁如好奇，难道做饭的人都会做咖啡，会做咖啡的人都会做饭，这是一个想通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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