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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节 星夜的寂寞恋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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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至2005年,简澜沧不爱宋致远。

然而不爱他毕竟只是因为未见他。

01这件衣服真俗气

我将永远记得那少年。

2005年,某个夏日午后,气温23度,空气微润,沿街的花儿都开好了,我走在姑姑的右边,步行到旅店前,略一抬眼就看见他。

他蹲在台阶上,戴一顶瓜皮帽,穿竖条纹深蓝衬衫与牛仔,袖子挽到手肘间,指缝间灵活地反转着一柄雪亮的小刀。那是那年19岁的宋致远,白皙的有些过分,耀眼地漂亮着,看见我和姑姑走过来,他利落地站起身跳过来,笑容灿烂地向我伸出手:「我来吧。」

我慌慌张张把行李递过去,他对我笑笑,又转过脸去看姑姑:「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我笨拙地开口:「这是表哥吧?」

姑姑嗤笑一声:「没这样的好福气,他是我助手,宋致远。」

宋致远,宁静以致远……可是他看上去和宁静丝毫无关。那个初夏,空气里湿漉漉的盎然着生机,仿佛一伸手攥一下伸展开来就是满手的绿,我十八岁,因为长期沉溺学习和高考,被折磨得有点呆滞。

戴高度数的大黑框眼镜,嘴唇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还泛着碎屑。多好的人间六月天,沿街都是绿色的草与缤纷的花,我和这一切格格不入……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提着行李脚步轻快的那少年,他像是上个世纪十里洋场意气风发的小混混,漂亮,痞气,永远富于生机。

我小心翼翼地和姑姑保持这距离,姑姑在我年幼时和情人私奔去了英国,直到不久前才回国来清远旅行,点名要我陪同,清远是远近驰名的旅游胜地,每天游客数以千计,我慕名已久,身上穿着一件专门从淘宝买来的长裙,世俗地漂亮着,但同时也很便宜很畅销,来时在火车上看到很多件,像是《天下无贼》里群贼都戴着那顶黄色帽子,一个不怎么漂亮磊落的标志。

姑姑果然皱眉:「这件衣服真俗气。」

我窘迫地攥着衣角,姑姑扬声喊了一句宋致远,宋致远回过头,我的心又兀自一惊,姑姑从包里摸出一张卡:「一会儿你带澜沧去买件衣服吧,我累了。」

02你向我保证永远不穿黑段子衣服

一堆衣服摊开在床上,宋致远站在旁边,抱着手臂闲闲地看着我笑:「试一下吧。」

我困惑地望着那堆打眼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衣服,那明显是成年女人的衣裳,宋致远见我还愣着,兀自走过来拎起一件:「简小姐说,最市侩的就是小店员,你穿着这件衣服去店里肯定会被瞧不起,所以让你先选一件她的衣服穿着,我马上带你去买衣服……喏,这件就不错啊。」

那是一件黑色的丝质外套,我怀疑宋致远是要看我出丑,果真,他看着我笑的前俯后仰:「我想起了《蝴蝶梦》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那句话——你向我保证永远不穿黑段子衣服。」

从镜子里看我简直是滑稽透了,纯粹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我的肩膀还没长开,胸前一马平川,完全衬不起这件衣服。宋致远忍住笑拎起另一件衣服在我身前比划:「这件,颜色浅花样素。」

全部试穿下来的结果是宋致远笑到腰酸背痛——一半是笑的,一半是被我打的。我看着笑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宋致远,惊奇地在衣服上蹭蹭手心,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放肆地和一个刚认识的男孩子打闹,而且是这样一个漂亮的男孩儿。

他挣扎了半天站起来,抹掉笑出的眼泪,一本正经地问我:「穿过男装没?」

我最后是穿着他的衣服出去,浅色的条纹衬衫配一条细细的黑领带,灯芯绒裤子。他的肩膀比我宽四五寸,身高比我高二十厘米,他的裤子提到我肋骨处,皮带勒到最后一个扣儿——他的衣服并不比姑姑的更适合我。

他带我去的是一家女装品牌店。他固执地不肯进来,我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走进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店里整整一面墙是玻璃,从玻璃往外看,他就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歪着头观察者行人,嘴角微微扬起不自觉的笑意,白色衬衫与黑色牛仔裤,风度翩翩如英国绅士,一个被摆在了橱窗外的模特。

我站在他背后,就隔着一墙玻璃。导购小姐拿着适合我的尺码回来的时候,我眯着一只眼用手指去勾他的线条。后面响起一声略带惊奇的「小姐」,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抱歉又害羞地冲着她笑,一根手指悄悄藏在背后。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我极不适应,花姑姑的钱也让我觉得不安,匆匆地选了一件最便宜的连衣裙就走出了店门,出去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人站在宋致远面前,弯下腰来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和宋致远说些什么,宋致远紧蹙着眉头,我踌躇了一会儿,大声喊他的名字:「宋致远。」

他看见我,勉强挤出个笑容,转过头急促地跟那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三两步走过来:「买好了?怎么那么快?你真是我见过的对逛街买衣服冷淡的女人,你的男朋友有福了。」

我的眼神随着刚才那人:「那是谁?」

他耸耸肩:「一个骗子,跟我推销说他有上好的缅甸玉。」

凡是旅游城市都少不了这种人,他伸手拿过我的袋子看一眼:「怎么才买一件?走走走,再去挑挑,简小姐会以为是我不耐烦呢。」

这次他倒是没有忌讳,直推着我走进店里,一连点了好几件让我去试穿。

他的眼光不错,看着试衣镜里的人,要不是那依旧呆钝的眼光,我几乎要怀疑那是否是我了。

我们满载而归,回到旅店时已是华灯初上,姑姑坐在餐厅里等我们吃饭,她示意宋致远帮我把衣服放回房间去。我看着宋致远的背影,落座的时候听到姑姑慢条斯理却不容置疑的一句话:「澜沧,宋致远只是我的助理,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得太近。」

03你脸怎么红啦

我理解姑姑的话,无非是——身份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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