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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佩:
潇潇没举行婚礼前,传说已经在我所有亲戚口中肆虐。有人说婚宴要18888块一桌,有人说没那么多,是13141块……亲戚们这时候嘴里就会喊着:「作孽,这么贵,我们一年才赚多少?人家一晚上吃掉多少,作孽啊真作孽。」
她30万一只的钻戒和十万块的婚纱,自然也变成了很多个版本,甚至像周杰伦的婚礼传闻一般,说男方给女方买的首饰,都锁在婆婆房间的保险柜,还说婚礼当天不会用真的钻戒,新娘的戒指和耳环,都是假的,真的人家早就藏好了。
李秀英跟我讲这些故事时,说一会就不自觉地要叹一口气。
比起表妹的盛大婚礼,我的婚礼显得仓促、草率、漫不经心、得过且过。
大概她还是意难平,都是女儿,怎么我就嫁了个普通男人,而潇潇却可以嫁到富二代。她甚至开始说:「你小时候成绩不知道比潇潇好多少,她是考不上好大学才出国念的书呀。」
我有一个理论是这样的,人的一生中,可能让爸妈操心的时段都是守恒的,有些小孩从小不需要爸妈操心,走入社会后却让爸妈操碎了心,反之亦然。
要问为什么?因为爹妈永远觉得你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不过为了让自己不要被比得太惨,我绞尽脑汁开始计划潇潇婚礼这天穿什么,马宁原本打算穿着自己的优衣库卫衣去,被我大力反驳,万万不可。
「你该穿一套西装。」
「不用吧,又不是我结婚。」
「因为上海人很势利,永远都是先看行头再看长相,上海话里长相不叫长相,叫卖相,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你的外表决定了他们看待你的眼神。再说后面我们摆酒,你的西装总是用得上的,不亏。」
马宁穿了自己唯一的一套西装出来,我问他是不是大四毕业找工作买的,绝对不超过五百对不对?
穿上去后活脱一个房地产中介,还是中介里面刚入行没人光顾的那种小弟。
走吧,我拉住他直奔恒隆。
或许我们可以想象得更大胆一点。
一开始他坚决不从:「没必要买那么贵的衣服。」
我拽着他走进Prada,Amani,HugoBoss,在男装柜台挑来挑去。
「没事的,看看又不花钱,试一试,我就看看。」
马宁看起来恨不得落荒而逃,最后在Amani勉勉强强穿了一件黑色西装,上身后几乎判若两人,sales立刻警醒地在旁边说:「这款有配套西裤,您看要一起试一下吗?如果考虑正装的话,里面的衬衫也可以一起试一试。」
穿着优衣库,他很像一个大学刚毕业,还走在人生迷茫阶段的年轻男人,名牌上身后,马宁居然绽放出了一股精英风味,举手投足都显得气质不凡,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我竟然忍不住思索,罗秋野件件名牌,是不是也在打造着某种公信力?这么成功的人,没可能说话不靠谱吧,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这么想?
马宁坚决说不要,我看了看西装上接近两万的单价,闭着眼睛心想,豁出去了。
这笔帐很好算,穿着Amani西装的马宁,无论如何是不会在亲戚婚礼上被人看轻的,如果他穿优衣库去,不说别人,我小姨那一双眼睛,恐怕是要喷射出20斤的傲慢与鄙视。
「这一套包起来买单。」
马宁没再坚持,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既然你帮我挑了件衣服,我也帮你挑一件吧。」
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
他拿起了一件粉色的,眼花缭乱全是心形图案的连衣裙。
对于一个整天穿着衬衫西裤的职业女性来说,粉色连衣裙是种玷污,它也太轻飘飘了。
马宁在旁边煽风点火:「这有什么,试试又不会死。」
当我劝他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眼光独到深明大义,轮到他劝我,在不熟悉的风格面前,我感到了许久未曾体验过的三个字,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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