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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节 全是一场戏（第2页）

他再没心情去诊所，打电话请了假，驱车回家，谁知道车子刚开进巷子，远远地就看见杨洁如从屋里冲出来上了停在门口的车，不出十几秒，「砰」地一声，车子直直地撞上了隔壁院子的围墙。李云川的脑子也随着那声撞击「嗡」地一下全空了。

杨洁如整个人都懵了，握着方向盘呆住没有任何反应，知道李云川冲过来拉开了她的车门，将她从座位上扶下去：「坐我的车，送你去医院。」

她这才反应过来，艰难地摇头：「不去医院。去青林村。」

「你受伤了，即便没有外伤，也得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看看是不是有内出血和脑震荡，不可以掉以轻心。怎么回事，这一大早的，你没睡醒？怎么就这么愣愣地撞上去了？这么开车很危险！」李云川着急，语气没控制住有些严厉，刚说出口却又后悔。

杨洁如虚弱地笑了笑。没睡醒？她这一场人生或许真是大梦一场，前三十年是一场无忧无虑的美梦，而如今噩梦连连。刚才她把油门当作了刹车，一脚踩下去，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还好是在家门口，如果是在去青林村的沿海公路上，或许连车带人冲进海里，连命都丢了。

可如今这样的局面，或许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送我去青林村。」杨洁如说，「谢谢。」

李云川没有办法。他知道，对于平时总是习惯将自己放在最后，时时以他人的感受为先的讨好性人格的杨洁如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样坚持肯定有她的理由。李云川不再问，将她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上安置好，驱车往青林村驶去。

从海城城区到青林村，一路上沿海公路的景色绝美，可此时此刻，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心情看风景。从坐车上开始，杨洁如就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脸

（）

朝车窗外看。

可她的双手放在腿上，绞得发白。

李云川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肯定跟徐家人有关。可为什么又要回青林村？是她养母出了什么事？

他心里着急，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不然让她自己一个人开车回青林村，真怕出意外。

到了青林村，几乎不用杨洁如多指点，李云川就找到了杨洁如家，因为青林村的村民，外来的游客，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杨家挤了一个水泄不通。

车子刚一停下，杨洁如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李云川连车也来不及停好，连忙跟过去，拨开层层人群，才发现在杨洁如家大门口，跪了一排人。

其中一个人李云川在家门口见过，正是徐芬。

徐家人在杨家大门口跪成一排，哭的哭，号的号。徐妈周淑飞脸色惨白，几乎是半跪半躺在水泥地上。盛夏的早晨，烈日当空，即便是个健康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暴晒，她几乎要昏过去了。

杨洁如的声音都是抖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自从徐芬出现，徐家人出现在她的生活，杨洁如没有一刻真正快乐过。她想，或许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从前的快乐了。这时候她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对亲生父母亲生家庭的那些美化过的想象，才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无知，多贪心不足。明明已经有了富裕的家庭，有了疼爱自己的养母还不知足，如今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让她后悔莫及。

阳光毒辣，晒得她头脑发昏。这段时间外界的言论纷纷，她看似平静，内心却时时处在暴风雨之中，精神高度紧张，已经心力交瘁，如同长时间绷紧的弓弦，一旦泄力再无法复原。喊完那一句，她晕了过去。

现场登时乱做一团。

杨洁如晕倒，李云川眼疾手快将她接入怀中。王雪萍第一个叫着杨洁如的名字冲了过来，杨家人，徐家人全都冲了过来。周围的陌生游客纷纷拿起了手里的手机，李云川大声喊「不要拍照，不要拍」，但收效甚微，他只能将杨洁如藏在怀里，尽量不让人拍到她的脸。

「冰水，拿冰水过来。有没有风油精白花油之类的东西？」李云川冲着王雪萍喊，「你们让开，得抱她到阴凉的地方去！」

王雪萍扑在杨洁如的身上，只会哭。她年纪大了，一辈子顺风顺水，碰见最蛮横不讲理的也不过就是她大嫂王丽娥。徐家一家子无赖，已经气得她血压升高，心脏发痛，现在看到女儿晕过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会抱着杨洁如哭。幸好两个儿媳妇在场，都还头脑清醒，立刻照顾起来，几个村里的男丁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轰走看热闹的人，清出一条路来，让李云川将杨洁如抱了过去，抱进屋里。

李云川小心翼翼地把杨洁如放在沙发上，指挥几人关上门窗，将电风扇打开，余姗姗找来了一瓶白花油，倒在手心搓热，揉在杨洁如的人中和太阳穴。这时候最好是要通风，但门外周建芳跟徐家的人吵了起来，即便关着门，那些声音都隔绝不了传进来。

「她怎么晕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王雪萍担忧地问。

李云川安抚她：「您放心，应该是因为天气热又着急才晕过去了。我是医生。让她在这里安静地躺一会儿休息，应该能醒过来。」

王雪萍听说李云川是医生，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她看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失去知觉的杨洁如，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又气又急。「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差，吃什么都不吸收，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就这样，她还逞什么能，捐什么肾！这是动刀子，是开玩笑的事情吗？她究竟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个什么万一，这一辈子都要毁了！」她气得举起手要打，但最终还是轻轻落在杨洁如的身上。

李云川听老太太这么说，心里有些感动。他听得出来老太太对杨洁如的关心，这是一个妈妈对女儿的关心。他很欣慰，最起码杨洁如有一个真心疼爱她，将她视如己出的养母。她其实并不像她自己以为的这么孤独可怜。

余珊珊见老太太这样，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周围静下来，清晰地听到外面周建芳的尖嗓门。「……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到我们杨家门口来闹事。马上给我滚，不然我让人把你们轰出青林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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